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9家河南电解铝企业,日前迎来一批久违的客人。3月5日在郑州市花园路信息大厦21层大会议室内,河南省有色金属协会常务副会长刘立斌致欢迎词时用了罕见的口吻,说:“欢迎各位领导和专家来到水深火热的河南。”
这是“行业老兵”刘立斌参加过的座谈会中普通的一个。但与暖春的郑州格格不入,这场座谈会颇为沉闷。连续十年折桂中国电解铝产业的河南,在去年遭遇史上最严重的危机,省内12家电解铝企业无一盈利,3家企业关张停业,剩下9家亏损高企,朝不保夕。
不仅电解铝大省河南是如此,截至2013年3月,国内现货铝价格已经跌破每吨15000元关口,比电解铝行业公认的平均成本低出1000元。这意味着中国有色金属领域的最大行业正在全面亏损。
市场低迷并不足以致命,真正将电解铝产业推至生死悬崖的是高企的电力成本。2010年5月,一项用于抑制高耗能行业盲目扩张的法令颁布实施,手段是取消优惠电价政策,三年前的那个炎夏因此被认为是“电解铝寒冬”的开始——在电解铝产业,5分钱电价差别就能轻易抹杀一个全球先进企业的全部优势,而1毛钱电价差足以决定企业的生死。
两年以来,河南电解铝0.44元的单位电价经过多次上调,已攀升至眼下的0.64元。2012年,河南电解铝结束了十年全国第一的辉煌历史,从中国铝工业王座上跌落。
矛头集中指向电网。在《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获得的一份名为《2012年河南铝工业发展研究报告》中,作者悲愤地将河南电解铝比喻为垄断行业的唐僧肉——由于自备电厂的运行可能产生供电波动、影响稳定生产,即便拥有自备发电机组的电解铝企业也要连通电网以提高安全运行系数,“就相当于交保护费”。
在河南,这笔“保护费”的价格是每度电8分钱。这8分钱把电解铝企业压得不堪重负。调查发现,一些电解铝企业与自己建成的电厂仅一墙之隔,但两厂之间的一只电表致使每年需要交给电网总量上亿元的“保护费”。一个情绪激动的企业家用了一个词形容这种行为:盘剥。
各方因此展开交锋和博弈,并日趋白热化。焦作万方铝业总经理周传良,多年来无数次参加与电网方面的谈判,如今心如死灰,往事已不愿重提。
在巨大的电价压力下,河南电解铝企业开始向西部挺近,神火集团、万方铝业着手在新疆电价的省区落户。仅在新疆,一度高达2000万吨的规划产能足以替换中国现有的整个电解铝工业。从今年后半年开始,一些产能将逐步释放。刘立斌说,如果对假西进之名行盲目重复建设之实的行为不加以限制,河南的今天就是新疆的明天。
新疆的问题显得更为复杂。除了运输、水资源、电网建设、下游产业配套等尚存悬念,更为关键的命门是上游能源的配置陷入僵局——电解铝企业与地方政府、煤炭资源商之间的谈判气氛开始变得不那么友好。
保卫“家乡”还是弃乡西移,成为河南和山东一些电解铝企业家绕不开的命题。他们中的不少人最终还是怀揣这种矛盾心态远赴边疆。但西部电解铝产业存在的不确定性导致他们至今尚未放弃对“故土”的留恋——摆脱煤和电的掣肘已成共识。
电价如虎
中东部电解铝企业命悬一线。
参加座谈会的电解铝企业大都是地方经济的支柱、产业领域的明星,但眼下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亏损大户。
价格与价值的严重背离,便是行业最为直观的体现。自2008年以来,因国际金融危机导致的需求陡降和电解铝行业产能过剩的影响,全球铝制品价格从每吨2万元一路下滑至今。2012年全年平均现货铝在1.6万元左右徘徊,最低时曾触及1.5万元红线。事实上,1.6万元的售价,企业尚能无利维持运转。但低于1.6万元时便会危及现金流。
春节过后的近一个月时间里,铝价颓势难挽,最低报价已经跌破1.46万元/吨。这意味着,相较于1.6万元/吨的生产成本,除新疆外,中国的电解铝产业处于全面亏损状态。每生产一吨电解铝要亏损1000元,产量越大,损失越严重。
河南产能最大的神火集团首当其冲。2012年,其90万吨的电解铝生产线共计亏损11.5亿元,创造了神火集团建厂至今的亏损纪录。残酷的现实之下,神火集团计划大幅限产,最高仅保持60万吨的产能运行,其中沁阳铝厂全部停产。
限产的代价非同一般。由于电解铝生产设备的特性决定,开动机器便难以关停,一开一关之间损失的费用高达2亿元。从某种程度上,这已经宣布了限产关停产能的死亡。
事实上,一些电解铝企业已经死去。此前的两年间,市场颓靡、成本高企和国家淘汰落后产能政策的多重作用下,除山东外,沿海省份的电解铝企业多已关停或是转型延伸至下游铝制品加工领域。
最新的案例证明,这种关停大潮正在向中部省份袭来。拥有30余年历史也曾斩获荣光的山西阳泉铝业在春节前宣布全面停产,等待进入资产清算程序。其前任董事长梁壁在上海的家中通过电话向《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达了无奈和惋惜。
所有的矛头拥有共同的指向——电。一份来自河南省有色金属行业协会《2012年河南有色金属发展研究》中有关这种困境的解析开门见山,称“电力成本决定电解铝生死存亡”。
电解铝顾名思义是以电分解铝。电无疑是这一产业最为关键的生产资料。目前电解铝生产成本中电力成本占据40%以上。电价每提高1分钱,每吨电解铝的生产成本将提高145元。
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是,2000年后的十年中,中国电解铝产业的高速扩张均不同程度地依赖电价的优惠。在此期间,伴随着中国电解铝产业的技术突破和市场需求的迅速攀升,以河南、山东为主力的中国电解铝产业成为世界的重心,铝产量高居全球首位。
那是一段美妙的时光。1999年,原国家计委和财政部曾联合发文对13家产能规模在5万吨以上的电解铝企业用电价格平均每千瓦时优惠2分钱左右;20002005年,国家发改委在调整终端用户销售电价时,对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的电解铝、铁合金、氯碱企业用电价格比其他工业企业平均每千瓦时累计少提价约2分钱。
这段时光在2010年5月戛然而止。当月,国家发改委、电监会、国家能源局联合下发《关于清理对高耗能企业优惠电价等问题的通知》,一刀切取消了对高耗能企业的用电价格优惠。值得一提的是,电解铝排在八大行业首位。
差别电价政策开始实行。《通知》要求自2010年6月1日起,将限制类企业执行的电价加价标准由现行每千瓦时0.05元提高到0.10元。关于该政策出台的背景,国家发改委作出的解释是,由于历史原因,现行电价政策中电解铝、铁合金等高耗能企业用电享有一定幅度的价格优惠,特别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部分省(区、市)对本地区高耗能企业实行了不同幅度、不同方式的优惠电价,抑制了价格杠杆促进资源优化配置和结构调整的作用。
事实上,另一个现实压力也起到关键的推动作用。2010年是“十一五”收官之年,为了实现政府对节能减排目标的承诺,几大高耗能行业必须让步。资料显示,2010年一季度,全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不降反升,距离目标差距巨大。
此后几经提价,直至如今电费已成为中东部电解铝企业不可承受之重。
危如累卵
企业家的抱怨不限于“差别电价”本身。坐了十年中国铝工业头把交椅的河南沦为重灾区,还有另外一重逻辑。
一个不能掩盖的现实是,过去十年里,河南电解铝曾患上严重的“电价政策依赖症”。在上文提及的那段童年般的美好时光里,电解铝产业日显臃肿,且缺乏忧患意识。
全球铝业巨头俄铝在“煤电铝一体化”上早已珠玉在前,而河南也曾有过短暂尝试。2005年之前,河南一些较先进的电解铝企业效仿俄铝开始了“煤电铝一体化”的试水。但在国家优惠电价的滋养下,河南电解铝企业越来越多地依赖廉价的网电,自备电比例从2005年的70%直线下降至40%,却并没有意识到盛宴已近尾声,危机正在逼近。
与此同时,大量的自备发电机组开始拆除。在2007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快关停小火电机组若干意见的通知》后,30万千瓦以下的火力发电机组被列入淘汰范围,大多采用十几万千瓦机组的电解铝自备电厂均名列其中。
到2010年5月,优惠电价戛然而止,过度依赖于廉价网电的电解铝企业措手不及,而重建小火电已无可能。
刘立斌事后回忆时形容,“河南电解铝在沉睡中错失了黎明”。
曾是河南电解铝行业引以为傲的“节能先锋”的林丰铝电,目前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严重冲击。该公司就曾在电价优惠时关闭了自备机组,成为河南省内唯一没有自备电厂的大型电解铝企业,生产全部使用网电。电价连续上调后,林丰铝电迫于经营压力关停了10万吨电解铝产能,只剩下承担国家科技支撑计划的“400千安系列”25万吨产能。去年,这家公司在河南省政府的解困帮扶下勉强运行,全年亏损2亿多元。
噩梦刚刚开始。进入2013年,林丰铝电用电价格高达0.63元,比本省拥有自备电厂的企业每度高出0.14元,单月亏损达4000万元,全年预计亏损将超过5亿元。该公司内部人士证实,迫于无奈,其已从2月初陆续停槽减产,“若事态延续,全面停产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河南电价缘何如此之高?公开信息显示,该省最初的起步电价为0.36元,目前电厂上网标杆电价在0.44元左右,电解铝企业用电需要支付0.64元左右,每度多出两毛钱,折合到每吨产品里就是2800元,占成本的16%。“这两毛钱承载了计划体制下太多的社会责任,按照用电多少来分摊。看似很公平,对电解铝企业却不尽合理。”刘立斌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
这个社会责任指的是电价构成中的“基金”部分。其包括三峡工程建设基金、农网还贷资金、大中型水库移民后期扶持基金、城市公用事业附加等。在刘立斌看来,铝工业是河南省的用电大户,占据全省社会用电量的1/4和工业用电量的1/3,但其产值和效益远低于这个数量级。这意味着,河南省电解铝企业用较低的产值和利润负担了过高的电价基金。
真正的抱怨源自2毛钱中的另一大块——过网费。河南省有色金属协会出具的一份文件解释称,由于自备电厂的运行可能产生波动,进而影响电解铝的稳定生产,电解铝企业都要连通国家电网,提高安全运行系数,“就相当于买个保险”。电网方面正是抓住了这个命脉,每年收取上亿元的费用,企业只有被动接受。
“被动接受”还有另一层缘由。经过对火电机组的“上大压小”,河南电解铝现有及在建的自备电厂均高于30万千瓦,通常状况下,对于一个用电负荷低于100万千瓦的电解铝企业而言,两三台发电机组已经足够。这意味着,河南电解铝企业已无自建独立电网的可能——两道三台机组不足以维持稳定运行,不支持个别机组的停机检修。
事实上,过网费据有政策依据。在国家发改委有关“自备电厂收费政策”的文件资料中指出,企业自备电厂与电网相连的,应向接网的电网企业支付系统备用费。但该文件并未给出具体数额,为电解铝企业和电网的角力留下了不小的回旋空间。
“这也算一个遗憾。”一位熟悉河南电解铝内情的人士在向《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谈及此问题时说,“国家关小火电时,河南太积极了。”
在邻省山东,高企的电价并没有成为电解铝产业生死劫。据公开的资料显示,该省最大的民营企业山东魏桥集团也已插足电解铝和热电板块,拥有电解铝产能超过100万吨、热电装机总规模300万千瓦。而山东魏桥集团发展电解铝的模式基本绕开了河南面对的束缚。其在自建电厂的基础上,形成独立的内部电网。数十台功率较小的发电机组足以支持百万吨电解铝产能运营。饶有意味的是,即使与大电网联通,山东省内电网方面对电解铝企业收取的过网费仅为河南的八分之一或更低。
保卫河南
大约三年前,一场堪称再造整个中国电解铝工业的西进运动爆发。一时间,形形色色的商人出现在乌鲁木齐的大小酒店,连续数场以投资电解铝为名的推介会、座谈会在当地召开。他们就像一百年前涌向美国西部拿着淘金锅的人们一样,眼神里满是渴望——此前的数千年间,新疆的居民几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叫做电解铝的玩意儿。
这种热潮从新疆向整个西北蔓延。在青海、宁夏、内蒙古、甘肃、陕西,同样的剧情不断上演。一项流传较广的统计显示,截至目前,仅新疆电解铝规划产能就超过2000万吨。要知道,2012年整个中国原铝的产量仅为1988万吨。
2011年4月份,国家发改委等部门联合下发通知,不客气地点名“电解铝企业向西部投资的严重无序性”。同年6月,国家九部委联合开始对在建电解铝项目进行调查,并于7月上旬紧急叫停了23个在建的项目。即便如此,据说依然有逾千万吨的电解铝投资项目在西部地区徘徊,寻机落地。
电价最高的河南与电价最低的新疆之间意外形成较量关系,乍看上去显得残酷。这些即将建成的恐怖产能一旦释放,河南电解铝将迎来灭顶之灾。
一个现实的问题是,新疆究竟要不要发展电解铝?
电解铝产业对廉价能源拥有先天的灵敏嗅觉。纵观世界电解铝产业的演进路线图便不难看出,它一路追随着更为廉价的能源从欧洲的中心转移至亚洲,来到了中国。新疆不可比拟的煤炭资源成为发展电解铝工业的殷实基础。
同时,新疆丰富且廉价的能源也面临难以输出的困境。受限于交通运输,其“窝煤”的程度远大于内蒙古。高耗能的电解铝企业向西部投资,则同时解决了西部地区“窝煤”和工业程度落后两个问题,如果不加入对当地可能造成的环境污染的考量,电解铝西进几乎是一种双赢的合作。
但发展模式却正在考验新疆。长距离运输和现有运力不足是目前制约新疆最为现实的瓶颈。此外,电解铝需要的水资源、电网承载负荷的能力、下游配套加工企业等都是其短板。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人。远高于内地的人力成本也将是电解铝企业的一大支出。尤其是该领域高技术人才的匮乏,不足以使新疆支撑起如此庞大的产业。零星的有关转移至新疆的电解铝企业出现高管辞职、员工回逃的报道证明,新疆电解铝产业存在的隐忧可能远大于当初的想象。
其实,投资新疆电解铝存在另一种逻辑。无论是央企巨头,还是民营资本,甚至一些门外汉对于新疆电解铝的热情都握着同一把算盘——对其煤炭资源的觊觎——他们看上去更像是煤炭资源商。一位参与了投资新疆不便据名的知情人向《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透露,这些电解铝项目签订之初,基本都得到了当地政府对于配置煤炭资源的许诺,他们动辄能拿到高达10亿吨煤炭的惊人批条。
相对于新疆,一个更加迫切的命题在于,要不要救河南?
2012年之前的十年间,河南一直是中国铝工业的王者。这种地位不是浮于产量之上,更因为河南是中国电解铝工业的领导者。
上文提及的“极寒样本”——林丰铝电400千安铝电解系列承担的“低温低电压电解铝”新技术是该行业“十一五”期间唯一列入国家科技支撑计划的项目。这项技术的成功,使吨铝直流电耗下降1000多度,被称为“铝电解生产技术的历史性突破”。
同样陷入困境的焦作万方铝业与神火集团,是电解铝行业“煤电铝一体化”战略的创造者和试验者。作为中国电解铝首家上市公司,焦作万方的主要生产设备280千安槽铝电解系列生产线,是国家高技术产业化示范工程,该技术的研发大大降低了进入电解铝产业的门槛,且由此催生了中国电解铝产业在本世纪初的一轮高速发展。
这样的电解铝“全国第一”甚至“世界第一”,河南还有多项。中国铝业电解铝首席工程师王绍鹏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无论从技术、管理、人才队伍培养还是下游配套环境的培育上讲,河南在全国电解铝行业的地位恐怕没有人可以做出反驳。全球电解铝产业的中心是中国,中国电解铝的中心是河南。”
“除了电价,优势全在河南。因为电价而死掉非常可惜,也将带来极大的浪费。”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副会长文献军对此憋了一肚子的怒气,他说,电价相差5分钱,足可以把一个先进企业的所有管理、技术优势全部抹杀掉。
另一方面,如果河南目前超过400万吨的电解铝产能全部关停,将涉及到900万千瓦的电无人消费。这对电力方面也将构成巨大冲击。
文献军并未失去信念。他分析说:“将来电力体制改革后,东西部电价有望拉平,至少差别没那么大了,河南的优势就又发挥出来。”一些人笃定,这是不可逆转的大势。
解套“电困铝”
电影《1942》中,在向灾区催缴军粮时,蒋鼎文用“灾民饿死了,地盘还是我们的;当兵的要是饿死了,就会亡国”来婉拒李培基的求情。如今,河南电解铝亦面临极为困难的抉择。刘立斌分析认为:“允许企业向西部布局,可能会在短期内利于他们渡过眼前难关,但长期看,这种扎堆上项目导致的盲目重复建设,事实上恰恰是害了他们自己。”
河南如何破解?河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原材料工业处处长姜永波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去年年初,河南省政府已在常务会议上提出“两年解困电解铝”的方案。姜永波说:“因为涉及到电力部门、财政部门和央企,最终的方案并未形成文件,而是以会议纪要的形式落实了下来。”
这份被业界称为“解困计划”的方案,包括促成河南5大电解铝企业和煤企签订供应合同、缓交电费、抵税返还补贴等一揽子帮扶措施出台。
重拳很快奏效,电解铝企业因此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林丰铝电在一份上报给主管部门的内部文件中感慨地描述:“就是因为有解困计划,林丰铝电才挣扎地爬过了生死线”
但“解困计划”仅是权宜之计。文献军表示:“在现有优势上,河南的电解铝产业处于全球领先水平,因为电价而死掉太可惜。如果将来电力体制改革后东西部电价拉平了,河南优势就又发挥出来了。”文献军还提醒,河南有450万吨产能,涉及到900万千瓦的电力使用。电解铝企业一关,这部分电也没人用了。“长久之计,还在于电力体制改革。”
但一位不愿具名的工业主管部门人士分析认为,工业和信息化部曾就电价问题与电网方面协商,但阻碍重重。“电解铝产业问题症结也如同其名字一样简单明了——用电来解铝,目前则是‘电困铝’。”
上述人士分析,政策试图通过“差别电价”达到淘汰落后产能的目的,事实上这是不会生效的。各地电解铝企业厂区已经或即将竖起的一座座冷却高塔表明,通过自建电厂,企业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绕过电价的束缚。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概念是,经过此前的几轮淘汰,眼下中国现存及新建的电解铝企业已无落后产能可言,“我们的装备几乎都是300千安级的,河南省五年前关掉的电解槽在加拿大要到2015年才被淘汰。”刘立斌说,世易时移,这种做法也已丧失了意义。
河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巡视员刘昱表示,河南不能坐等电力体制改革,将电解铝产业的命运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2012年11月17日,国务院正式批复了《中原经济区规划》,省政府借此机会提出煤电铝一体化发展的策略,推动产业链上下游合作,互相弥补短板,促使产业链健康发展。”
前述主管部门人士也认为,绕过电网束缚是一步险棋,但河南必须涉险。“产业发展是风驰电掣的火车,电力体制改革则如同一架牛车。在考量平均速度时,我们必败无疑。”
刘立斌说:“我对河南不是特别悲观,三五年之内新疆不可能释放出其全部产能。新疆对河南的威胁是有的,但三五年之内,不至于让河南企业全部关门。”
这就是2005~2012年的河南电解铝产业图景。辉煌时没有忧患意识,落寞时,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哭泣的肩膀。